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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3-7-7 16:48: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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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heavenam2 于 2023-7-7 16:59 编辑
【道·上】南洋之始 (先人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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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道·下】天地不仁 (出道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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义,一个现今社会己经久没出现的陌生信念,一个不能换钱和填饱肚子的落后价值,能有什么用处? 那么义,又能教我们什么呢?
一个人生活的第一年真的很不容易,除衣食住行的任何东西都要靠自己外,赚钱,以前只有父亲才做的这回事,现在自己要做了。但没有文凭没有成绩,拿什么去赚钱?白天炼钢烧焊(welding)作坊当学徒,薪水基本上少得可怜,而教,是用辱骂和丢工具方法教的。除了粗活(锯/锤/刨/溶钢铁零件或原料)全由你做外,期间也被刁难无数次。故意叫你锯了二十打铁条后才告诉你尺寸给错,大中午叫你做钢筋电弧焊(Arc point > 5000°c)150接,两小时要锤完特定钢片200片等等,还欠薪水。因为知道我外地来,没钱租房,晚上给了我睡车房间,所以我跑不掉。当时一粒面包要分五天吃,吃过头的话最后一天就不夠了。所以晚间在路边经济饭摊帮食客舀饭夹菜抹桌洗盘(一星期几天而已,因为别天有别人做)。经济饭摊打公除了那五塊钱,也是因为有剩饭剩菜可以sapu。过了近一年猪狗不如的生活同时,打电话回家还必须说这里过得很好。打工近一年,却被死赖皮拖欠三个月薪水后,忍无可忍下,只能自己离开。在街头做了一个多星期街友后,终于找到了一家车床(lathe)作坊正要请人。拼命求到成功,进到工作一瞬间,原来里面也有另一个新人。六尺高叟子,有着跟我一模一样的眼神。老板把我们定为拍档,但谁会想到将來会成为我过命兄弟的老四。
老四,家中二弟,父母都是老师。做为老师孩子,天天被比较,被藤条伺候的高压力下成绩跳楼后,眼看父母弃之不顾只一心捧着大哥下,自我放弃的一人离家过活。两个落难青年一见如故,这个兄弟,交定啦!一齐做刨刀,一齐调机械,一齐扛铁料,上下货,工作意外(该死的千年没换已变漿湖的冷却剂造成切刀过热崩裂飞割)上诊所縫针等等。虽然一样少得可怜的薪水,一样在车房间打地铺,但两人互相关照下,日子总算好一点。晚上还是照样到平叔经济饭摊打工。还记得有一天因为生意太好最后什么菜都没剩,以为只能再吃锅底焦饭时,"啊boy, 哪,睇阿叔留左勿俾你",两片煎蛋两片肉,虽然对很多人來说不算什么,但那已经是我两个星期都没办法吃到的东西。大家都说男兒有淚不輕彈,但我却蹲在洗碗盆旁一边吃一边哭到像狗一样,人间有情哪……。
饭摊的地点,每个星期都有一天要提早打烊,因为整条街七八点过后就是夜市。收工后,两兄弟都会在这走看看,买些最便宜的必须品,其间也看到一些跟我们差不多龄在摆摊的,每一个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啊。年轻人,晚上能做什么呢? 当年最流行的,最是去打机店打机啰。当年刚出不久的街霸2可说是风靡全城,但沒钱的我们,通常都是看人打看整晚,一,能打发时间,二,冷气爽啊! 看着看着,老四的眼光看去柜台定住了,感觉不对。老四跟柜台看场的对望一下,好像要“双眼超超,过两招(广东话)”,突然:“哦!! 是你!!",一个六尺多肉厚到像钢板的家伙,原來是老四小时后朋友。没想到三个在槟城互不认识的青年,既然在吉隆坡相识。他,也是我们未来的老五。
老五,家中哥哥,父母散工,又有个残疾妹妹,家境贫穷得一家四口只能拥挤在一个四面墙单位,从小到大只能睡厅。为了不给父母负担,自己下吉隆坡找工作,白天在出租书店打杂,晚上做打机赌机桌球店柜台和看场,晚上睡里面。从那天起,我们有了一个东西叫娱乐。每隔一两天半夜都会偷跑过去,他前面打烊老板们全走后,我们进后门。噢,全部的机重开然后调去“No credit required", 天啊,一年多了,我都差点忘记什么是开心了。而且,因为那书店有暗地里出租港澳台日黃色书刊,老五成了我们免费的供应商(当然隔天一大早必须还回去啦),噢,青春回来啦!本本都是我未来写黃贴的教材啊!
好景不长,有一天老板叫我两明天送完货去收一笔烂账。为什么烂呢,因为这七个月的欠账人,是个印度零件供应商。感觉总不太对,沒有一个账欠这么久老板自己收不回下还要供货的。晚上在打机店过夜商量时,老五想帮忙,两人本就不想扯到他,但义气这东西,最后他还是跟來啦。一到印度商的厂房就觉得奇怪,怎么车一进來大门就关了? 下來下货时,里面的人眼神都怪怪的。糟了,原來是当地出名的38党! 那一天谈不拢,钱没收到,血流一地。整十个打三个,铁条敲背击头不好受啊,三人满脸是血,垂死挣扎下,幹倒了四个,落下车落荒而逃。回到店想报警却被阻止,原來他们多年交易是见不得光的(非法仿冒和逃稅),而且这次明显黑吃黑。最后,两人反而被炒,医药费拿不到,连那个月的工资也没了。老五也因为这个事情书店的工也没了。百般沮丧下,再度重回夜市。这时看了看这几个摆摊的朋友,才知道他们三个同摊位其实是同一组人來的,而且共同租了个小单位,还是在打机店隔几间的楼上而已。打烊后到他们那里坐坐,江湖救急,我们被收留了(改次费用还是要给的)。谁会想到…………。
老大,砂劳越人。出世就是一个孤儿,小时做过乞丐,孤儿院收留后送给一对夫妇被带到西马來,但被醉汉养父天天虐待后逃出來,为生活入道做偏。这些翻版货地摊就是他的空头。老二和老六沙巴同乡。老二,家中阿大。父亲早亡家穷,和洗盘工人的母亲和弟只住在人家后巷杂物房里。老六家中最小。因父亲小本生意被倒债而破产欠债连连,所以两个同乡想由朋友介绍來到吉隆坡闯一闯,谁知天不如人意,才來到这地步。这一晚肝胆相照,从此我们"六条粉肠"行走江湖,派报纸,做夜市,做搬运,扛泥沙,卖茶水,印翻版VCD,顾赌机店,桌球场... 有工就做,没工一齐挨饿。
人说虎落平阳被犬欺,更何况我们连什么都不是。为了吃饭,我和老五身体最魁梧,做看场,扛重和洗冷气这类为多。其他人多去工厂偷拿厂家rejected stock衣裤鞋,也到VCD 印刷厂,打通內部人,三更半夜走后门偷印來到夜市卖。但上得山多终遇虎,警察扫夜市,兄弟们落荒而逃,虽挨了几下警棍(很痛,真的),但幸运的逃落了,可是货全没了。这个资本主意的世界,永远也不会给予我们这些社会边缘人任何机会。一个人,当你连房租也给不起,两天只喝白开水,还欠了工厂內应和一些供货的人钱时,你心里只有一个想法,活下去,无论如何,活下去。而眼下唯一的出路,道!
90年代的道,已经白花齐放。除了还讲得出名号的华记和十八派大联盟,其他的几百个组,已经不知道谁打谁了。除此之外,洪门和华记间已不再怎么磨擦,一切以利益为主。再来就是,这年代开始冒出一群不跟帮派,只跟钱走的雇佣“散仔”,也就说今天A给钱就帮A做事,明天对手B给钱也帮B做事。话说见到了阿头,才知道他们不仅卖翻版货而已,电视新闻看到的,报纸看到的也有,而且又一个联盟,还联盟到泰国去。一看到这些丧尽天良的生意,我头都冒青筋。本想回头,但兄弟们总要吃饭。所以最后定下「三不碰」(毒品,军火,邪术)原则。老五和我做打手和护航,老四专弄烟酒,其他人搞米,代送一些持別物件,也有带一些‘女生’过境。就这样几年过去了。(在此打住,有些资料请参考【意乱情迷第一篇全四段合艾篇】)
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,兄弟们都有自己的梦想,每个人也知道这种生活不会长久,除了老大,因童年的悲惨,我们也理解他不想再回去以前的生活,他,真的怕了。因为这几年开始有一些小钱,我们几个都在空档期拿一些技术短课程。但紧接而來的九十年代尾的那个经济风暴,害惨了很多人。更多的人入道,道上的更丧心病狂。竞争者越來越多,也越幹越狠。途中劫货打人次次上演,已经到每西个月要打止痛药,缝针或抽瘀血的地步。眼下看必须找个出路时,因为老大跟老鬼们的生意太诱惑而决定留下时,我们以赔钱然后在“以一敌多”江湖规矩下三人把全身重伤,奄奄一息的我和老五拉上车后走出堂口,不再回望。伤好后,为了有个靠山,就转投向一位"退休"改行的但仍保有一定'实力'的师傅学机械维修,也在他老板新开不久的厂做工。而老二和老六的读书天份较高,所以选择白天一样幹活,也晚上就去读夜校。因为五人都很卖力,又有师傅的推荐,不久就推为领队到美国参加新创的机器新开发测试和组装训练(【白虎篇】的故事)。那几年的來回,认识了多家公司的,除了很想念的她,也认识对手公司的Robert, Bill, Gil和伙伴公司的狼哥。
出了国,看了世界,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。从那时候起,彷佛以前的我消失了,想要重生,想要有个新的人生,就要有能力,力量就是來自知识,想法,交际和手腕。所以除了电子机械工程,业务分析师和专案经理也成了我“三攻策略”。同时,趁机会,尽能力的跟不同国家的朋学习,交流甚至探讨各方面的话题,如文化,政治,经济,天然资源甚至宗教。十年外国來回,我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。我们全都是。
回看在社会的首十五年,浮生六劫,有如过山车。喜,怒,哀和乐,五味杂陈。但一路的风雨,都有哥儿们一齐扛过。所以……
爱,让人懂得亲情。
义,让人学了人性。
后续……………………。
哦哦,原来兄弟之间是这样认识的啊!
根本就是大搞女传记的前传嘛
不到为啥,
看这种贴近生活的平白描述
反而更有趣更有劲
这种缘分
超级有意思的
真正难得!
备注:如果能放入年份就更有感觉了
比如说我偶像 专攻二线股 曹仁超 会在书里说1974年的香港天线(香港痴线股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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